感受村庄之美

白娅萍
　　远离家乡的日子，路边的狗尾巴草、街边小吃摊上的油糕、某一刻的微风、书中某一个词语，都会勾起故土的影像。偶然看到了采访作家刘亮程的短视频，他说乡愁是谁在愁，是那些半路来城里的人，这让因为疫情久久不能回乡的我感同身受，每天睡前都不由自主地拿起《一个人的村庄》读上几页。黄沙梁逃跑的马、地上的两窝蚂蚁、风中的院门、野地上的麦子、偷苞谷的贼，每一个文字都像是在给我的情绪踩刹车，我似乎来到了黄沙梁，看到村庄里的房子，听着夜里村里的牛哞声，喝着略带咸味的水，呼吸着干燥的空气。
　　《一个人的村庄》里，刘亮程用简洁但富有魔力的文字，描述了不慌不忙、人畜共居的黄沙梁里的故事，描述了久违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从细微的风、夜里的动物、斑驳的院墙、村口的路……一物一景都有着深刻的哲学。
　　作者用最简单的文字、最平实的话语，描绘出了一日三餐般的日常，仿佛读者就住在黄沙梁，每天晌午太阳晒得不能下地劳作时，家门口的唠嗑里就有他们的对话，刮风下雨满村响起遮盖庄稼的声音。书中的黄沙梁让我常常想起生养我的村庄——魏村。
　　合上书，在村子里溜达的时候，闻着泡桐花扑鼻的清香，听着油菜花上嗡嗡的蜂鸣，看着曹家破败的院子，跟许久未见的叔叔婶婶们打着招呼，这些家长里短掺杂着锅碗瓢盆，伴着尘烟飘荡在这个生养我的村庄之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记忆中魏村最好的季节是四月天。春夏交接的当口，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前一年老韩爷爷新坟上插的几株迎春花早早地盛开，慰藉着生者的忧思；香椿树数着日子，抱着嫩芽等着节气到来，用自己那小喷泉的模样，时刻准备犒劳刚脱去冬衣的农人；小麻雀伸伸翅膀掸掸灰，在新绿的树叶上，在刚睁开眼的泡桐花上唱着自己的歌；归家的春燕顾不上飞跃秦岭的疲惫，紧赶慢赶地到处找材料，修补去年筑下的巢。村里的叔辈，记忆中不苟言笑、
　　令人畏惧，现如今满是沟壑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常年劳作的大手牵着蹒跚学步的小孙孙，被岁月磨成了慈祥的老人。儿时的玩伴，记忆里无忧无虑的少年都已为人父母，那些操场里奔跑的身形都已被生活累弯了腰、压驼了背。
　　写作是件可怕的事情，作者一直想撇开自己从别处开始，但每一次都回到自己。我们每个读者又何尝不是呢？就像我，想要分享黄沙梁的故事，谈谈刘亮程那一个人的村庄，却又禁不住絮叨起我的魏村。时光消逝，文字留下，随着社会高速发展，村庄逐渐凋敝，寄托我们乡愁的地方会愈加模糊，希望每个人心中的故土都不会消失于时间中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