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战斗机发展随想

李清
　　伴随着F-22、歼20、苏-57等第五代战斗机的服役，加之未来发展需求与发展可能的巨大变化，人们又一次站在了十字路口，未来发展面临多种选择。
　　天上掉下一块馅饼这块馅饼就是未来战斗机发展面临的新机遇。
　　一是大国竞争强力拉动。二战后，人类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冷战时期。这一时期，两极对抗拉动并加速了战斗机的发展，战斗机不仅进入了喷气式时代，而且实现了超声速战斗机的三次更新换代，目前服役的第五代战斗机也孕育于冷战时期。近年来，伴随着中国的迅速崛起和俄罗斯的强力复苏，美国挑起了新一轮的大国竞争，这在军事上必然对未来战斗机发展产生强力拉动。
　　二是技术进步迅猛推进。近年来，推动未来战斗机发展的创新性技术概念不断涌现，系统簇、分布式、集群化等都可能引发战斗机发展方向与发展模式的重大变化。首先，以系统簇为标志，体系化向任务级下沉，战斗机单一平台的发展模式面临终结。2016年，美国空军首次提出穿透型制空概念，目的是针对中俄“反介入/区域拒止”环境，以往复“穿透”为特征，确保未来空中优势。以此为牵引，“系统簇”发展的装备概念逐步清晰，包括穿透型制空战斗机、穿透型电子战飞机、穿透型轰炸机、武库机以及配套弹药等。2017年，德法两国步其后尘，提出了“未来作战航空系统”概念，沿袭了美国人的系统簇概念，不同之处在于囊括了“蜂群”无人机。其次，以分布式结构和集群化运用为标志，无人机已经摆脱了有人机“无人化”的发展模式，为战斗机发展增添了新的选择。20世纪90年代，伴随着美军RQ/MQ-1“捕食者”、RQ-4“全球鹰”等无人机的出现和运用，无人机热席卷全球，但是人们期待的空中战争的“革命性”变化并没有出现。究其原因，这一时期无人机的发展只是解决了“无人化”的问题，将飞行员从空中移到了地面，实现了飞行过程的“机上无人”，但是无人机的使用依然没有摆脱有人机的使用模式。随着分布式结构和集群化运用的出现，一系列创新性作战概念不断涌现，简单沿袭有人机使用模式的局面已经打破，空中战争的“革命性”变化呼之欲出。
　　三是作战概念不断创新。
　　与分布式结构和集群化运用相对应，美军先后提出了无人机蜂群作战、空中航母作战、有人/无人协同作战等一系列创新性作战概念和相关研究项目，牵引和丰富了战斗机的发展选择。蜂群作战，以类似于某些动物的自组织方式，通过自适应协同，达成动态聚能、精准释能、以量取胜的作战效果，“数量产生质量”“分布替代机动”成为可能。空中航母作战，借助大型平台的运输、释放和回收，实现微小型无人机的远程机动、多域部署、协同作战，突破无人机作战运用的航程极限。有人/无人协同作战，通过有人机与无人机的体系化编组，优势互补，提高整体作战效能，也丰富了战斗机的编组方式与作战模式。至于航空技术本身，则有更多的新进展、新突破，在此不再赘述。
　　地上可能有个陷阱这个陷阱就是技术发展带来的不确定性。
　　技术是一把双刃剑，在创造美好前景的同时，也隐含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当前，影响人们前进方向与前进速度的问题就是网络系统的脆弱性。无论是分布式结构，还是集群式运用，或者是系统簇发展，它们都极度地依赖于下列三个方面：一是实时稳定的态势感知，二是实时或近实时的信息传输，三是实时或近实时的自主决策。空中战场瞬息万变，作战单元依赖于实时态势信息和指挥信息协同行动，信息链路的不稳定或者瞬间中断或延迟，决策环节的片刻迟疑或犹豫，都可能引发空中作战系统陷入混乱、甚至瘫痪，最终导致作战行动失败。
　　目前，国内外在上述三个方面都开展了大量研究，也取得了一系列的积极进展。如弹性网络、5G通信、智能空战等。着眼长远，技术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但是问题是，眼下和近期我们能够解决多少，解决到什么程度。客观地说，现有技术进展还不足以完全支撑分布式结构和集群化运用走向实用。即使在系统簇与体系化方面，因网络而引发的系统脆弱性问题也还不能让人们完全放心。不难想象，系统的脆弱性与其单元数量和复杂程度相关，单元数量越多，复杂程度越高，系统的脆弱性就越强。相比于传统的战斗机平台，无论是采用分布式结构，还是集群化运用，或者是系统簇发展，单元的复杂程度可能大大地简化了，但是系统的单元数量和复杂程度都是急剧增加的，因此，系统的脆弱性问题反而是更突出了，而且在短期内也难以彻底解决。
　　选择必须慎之又慎现实已然如此，人们必须做出选择。
　　其实，战斗机发展论证的核心问题，就是权衡与选择。在收益、成本与风险之间反复权衡，力求做出既适应时代发展趋势、又符合国情和军情的适当选择。
　　发展新型战斗机有望获得的最大收益就是空中军事斗争能力和体系作战能力的提升，成本主要包括时间成本与经济成本，风险主要来源于技术风险。一般而言，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兴技术总是会逐步走向成熟与完善，从而有利于保证收益、降低成本与风险，但是推迟决策时间可能丧失先发优势。
　　立足国情、军情，全面关注、系统研究、立足博弈、稳步推进，可能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现实选择。全面关注，就是要全面关注、及时捕捉世界各国、特别是欧美航空强国在战斗机领域的新发展、新动向。系统研究，就是依据国情、军情，有选择、有重点地开展系统性的深入研究。立足博弈，就是要立足应对大国竞争、谋求打赢大国战争做好充分准备。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对手已经将大国竞争强加于我们。稳步推进，就是要统筹需要与可能，划分步骤，稳步推进战斗机发展。当前和近期，应当坚定地走机械化、信息化和智能化三化融合的发展道路，借鉴欧美经验，构建以有人战斗机为核心的空中优势系统簇。中期，可以视通信、网络、人工智能等相关领域的技术进展，稳步推进和实现分布式结构和集群化运用的工程化。远期，以智能空战为核心，推进空中战场和多域战场的智能化、无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