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懒人”的自我修养

余莹
　　问，陈焕，何许人也？答曰，航空工业直升机所重点实验室综合实验组主力干将，对直升机旋翼测控技术颇有研究，谈起各式各样的测试设备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为人也颇为风趣幽默。但是，今天我们不谈他的风趣幽默，主要来聊聊他的“高效率偷懒”。“高效率”和“偷懒”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诸位不要急，且听我徐徐道来。
　　真是不得不“偷懒”
2018年直升机所开始机构改革，陈焕所在的实验组一下抽调走了5位操控系统和动力系统的核心骨干，对他来说心里空得像干枯的井一样，朝着喊一嗓子还有阵阵回音。这意味着他必须跳出舒适圈，从一个只负责部分测试系统的无名小辈向负责综合测试与操纵系统的主力进化。
　　在跷跷板无轴承尾桨耐久性试验中，每隔一段时间需要手动输入多个试验状态，做一次耐久性试验就意味着50小时的操纵计划。这让陈焕夜不能寐：面对如此庞大而又机械式的操作量，如果以后每次试验都需要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他无法再设想下去。唯有寻找更高效的方法，起码得为解放自己的双手去“偷懒”！
　　结合自身扎实的编程技术和对测控系统的理解，陈焕坐定在电脑前，仅用3天时间便开发出了一套全自动综合测控系统，并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多轮次的静态和准试验状态联试。试验总结发现，这套系统的成功运用削减了操纵控制系统和测试系统的操作量，无论多长时间的耐久性试验，只需提前输入所需状态，剩下的交给计算机就好了，整个无轴承耐久性试验变成了一场计算机的“独角戏”。与此同时，这套系统减小了手动输入的误差，极大提高了试验的效率和稳定性。
　　如此“偷懒”，另辟蹊径
时间来到2019年初，万物消融，春暖花开，让人充满干劲。作为综合测控系统的总负责人，陈焕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他想着，既然已经实现了测控系统全自动化，同样繁琐的风洞试验升力和阻力的手动配平也该说再见了，得琢磨个更简捷快速的方法。
　　若各位以为陈焕立马就着手系统开发，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直到2020年3月底，这个系统还只是颗刚下土的种子，尚未破土发芽。要是你赶巧遇见他问：“为何迟迟没有进展？”他便答：“懒癌犯了，得寻找灵感。”说完，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事实上，他怎么可能在偷懒，只是另辟蹊径哪有那么简单。其实，陈焕在琢磨个新东西——风洞试验自动化配平系统，其研究难点在于效率和安全的稳定性，不同的配平策略带来的效率迥异，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试验风险的高低，所以新的、好的配平策略至关重要。
　　最终，陈焕真正开发这套系统只用了短短几天，除去这几天，大家看到更多的是他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和风洞专家交流的路上，驻留在自动配平流程机理的思考中。他腼腆地笑着说：“回头看，琢磨明白系统流程十分重要，还要考虑真正运行起来存在的极多风险，让自动化配平系统像大脑一样自我调节、自我反馈才是真正有用。”确实，自动化配平系统作为手动配平的升级版，在风险较大的试验中解决了手动配平的繁杂和不稳定性，同时也提高了试验效率，减少了试验的高风险运行时间。
　　陈焕嘴里的“偷懒”那可不是撂挑子不干，而是不操之过急，想法子另辟蹊径，高效率地干好。
　　事事“偷懒”？不!
事事都能如此“偷懒”吗？那当然不是。在陈焕字典中，“懒”是因事制宜、因时而异：能“偷懒”的地方毫不犹豫，有扛担子的任务则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2020年8月15日凌晨，风洞里一声“转速回零……关水……关电”，重点实验室顺利完成某型机旋翼悬停试验，作为试验主抓手的陈焕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重新回到了胸膛。
　　时间拨回到14天前，这天本应是年假的第一天，许多人早已踏上期待已久的旅程。悬停试验节点近在眼前，陈焕带着大家已经连轴转很久了，他安排大家多休息半天，自己则早早来到了风洞现场，背着那个有些年岁的黑色单肩包，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同事笑问道：“陈焕，你不是说你有懒癌吗？怎么比我们还勤快呢？”陈焕笑道：“它也分事儿，时好时坏。”
　　试验过程不会总一帆风顺，时不时就和棘手的问题撞个满怀。为腾出更多时间与相关专家讨论交流，陈焕走路的步伐更加急促了。8月14日晚，任务节点的最后一天，惊心动魄的一晚拉开了序幕。开始各系统情况良好，准备就绪。陈焕喊出“上额定转速”一声命令，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共振问题又出现了，振动一路飙升，试验台体、天平随时可能因为巨大的振动而损坏，陈焕压着剧烈心跳喊出“停车”，这短短的几分钟让人胆战心惊。任务节点迫在眉睫，这一刻大家面面相觑，陈焕打破了宁静，突然站起来说：“我认为在我喊‘停车’前，振动已经在快速下降了，试验是可以继续进行的。”正当大家一脸错愕时，他快速画出了一幅曲线图，并对照图上的拐点和趋势比划解释他的观点。就这样，在灯火通明中，大家一鼓作气完成了全部的试验状态，此次试验圆满完成。
　　这就是陈焕，在能用自动化高效解决的事情上，“偷懒”毫不含糊；在需要攻坚克难的任务面前，则一刻也“懒”得坐下、“懒”到废寝忘食。这就是他的“懒人”修养，多彩而又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