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一篇 下一篇
  2. 第3323期   20180712
  3. 放大 缩小 默认 朗读

成家后的“单身汉”

在六院一所老同志的记忆中,顾诵芬似乎永远是一身涤卡中山装;永远是夹着一本书,来去匆匆;永远是埋头于工作、业务之中。1961年,已经31岁的顾诵芬还是单身,他把全部时间和精力投身于事业之中。时任一所总设计师的黄志千对顾诵芬爱护有加,他与妻子江载芬商议,要为顾诵芬和妻妹江泽菲做月老。

江泽菲,1936年1月出生于安徽省旌德县(祖籍北京)。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有一个大哥和两个姐姐。1952年,江泽菲考入北京医学院医疗系儿科专业,1957年毕业。在填写志愿时,她选择了与大姐江载芬在一起,于是被分配在沈阳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任小儿科大夫。她的大哥江泽垓,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是一位具有一定声望的文化界人士。但不幸的是,这样一位有才华的学者,被归入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一派,解放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都成为批判对象。

据顾诵芬回忆,黄志千在给他介绍的时候,特别强调说,江泽菲的家庭政治上是有点问题的,如果与她结婚,可能与自己一样,有些涉及国家绝密的、太尖端工作就不能干了,让他仔细考虑。顾诵芬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多想。

而对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两个人都已记不太清楚了。

1952年,大姐结婚时,江泽菲刚考入大学。姐夫(江泽菲称黄志千为黄哥哥)单位来了一些年轻人,其中就有顾诵芬。在那么一个热闹场合里,他们也许见过面,但彼此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到沈阳后,江泽菲住在单位宿舍,只有星期日、节假日去大姐家玩。她记得,1961年的一天,她到大姐家,感到气氛不同以往,大姐和黄哥哥似乎有点紧张,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约了顾诵芬来。在这以前,他们已经对自己说过小顾这个人,但她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大姐和姐夫都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喜欢读书人。那天,见到顾诵芬后,她觉得这个人显得特别拘谨。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1962年8月,顾诵芬与江泽菲结婚了。江泽菲说过,结婚以后,他们一两个月进一次城。早上一起出去,到沈阳最繁华的商贸中心,就是火车站附近的太原街。顾诵芬直奔书店,她到菜市场、食品店、百货商店采购食品家用。大约3小时以后她去书店找他,然后一起回来。

结婚以后,直到1966年把儿子顾衡从上海接回沈阳以前,他们都从来不在家里做饭。顾诵芬买了一个当时街上卖冰棍用的保温桶,周日所里的食堂只开两次饭,他们一般都是早上打饭回来放进保温桶里,到中午拿出来吃,下午再去打饭回来留到晚上吃。

1963年,他们有了一个儿子——顾衡,是在上海出生的。由于江泽菲与顾诵芬都忙于工作,因此俩人商议将孩子留在上海老人的家中。江泽菲说,孩子生下来以后自己又舍不得了,想把孩子带回沈阳,但顾诵芬仍坚持原来俩人的约定,他对妻子说:“如果带回去,我可不能帮你带孩子。”

江泽菲屈服了,她想到自己医院实行的是24小时住院医师制,即便晚上休息,也要保证随叫随到;她也想到自己单位那些初为孩子妈妈的同事,在处理工作和哺乳、照护婴儿之间关系时的艰难;她更知道自己的丈夫对工作的投入和付出的一切,即便他不这么说,也一定难有时间和精力帮助自己。

这次与儿子的分别,使江泽菲更深地体会到了公公、婆婆当年送顾诵芬到沈阳时的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心境。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开始加大向海外派出访问学者力度。1983年,上级给江泽菲所在的医学院下达了选拔访问学者的人数指标。在顾诵芬的支持下,江泽菲通过了大连外语学院的出国考试,被派去挪威工作了一年零五个月。

在江泽菲赴挪威期间,顾诵芬的生活愈发简单。据601所原总体室副主任、研究员刘孟诏回忆,顾总的爱人出国在外时,顾总要他帮忙在八一仓库买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等食品。那时顾总的压缩饼干买了一箱又一箱。原来为了节约时间,他都把压缩饼干当饭吃。

“文革”期间,沈阳市群众生活必需的粮油副食品供应严重不足,很长一段时间里,每人每月限供三两食用油。江泽菲出国期间,这种情况还没有完全好转。令江泽菲感到惊异的是,回到家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台上摆着的一排装得满满的油瓶子。顾诵芬解释说是他不喜欢闻油烟味道,就只是炖点肉,加点白菜、豆腐。后来江泽菲才知道,在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顾诵芬基本就不做饭。

(本文摘编自《飞机设计大师顾诵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