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 2020-07-24 

  

杨延强
  农历四月的天算不得热,倒是日头一点儿也不含糊,等到挂山尖从白炽变成橙红,才又可以无遮挡地到村外的路上溜达。
  喜欢看不远处山上的风车,辨不清朝向,总有几个是不转的,也总有一些转得更快。阵风随着布谷鸟的布谷声穿过麦田,扫在脸上,温温的……
  我们这个村子不大,只有百十来户,是在一个斜坡上,南高北低,院门大都面北,唯西面房舍朝东,使村子成闭合状。我家住在村中,走得更多的是南面的水泥路,这条路有一个只有本村人知道的名字:“岭上”。一直都这么叫着,谁也说不出出处,我想或许是因为地形上它像梯形的“上底边”,比较高吧。晚饭后,一句“岭上,谁去?”总会得到回应,一波一波地往上走。路的两边都是田,这一季大都种的小麦,这时秆已黄,穗略泛青,中层芒长,外层芒短,最扎手的是长芒。随手掐一穗放手心揉搓,一粒麦三层皮,里层包芯,最难剥离的就是里层,特别是饱满的青粒,贴得最紧。待麦粒也变成黄色,会容易剥离一些,不过味道也不一样了,青粒甜黄粒筋。麦芒执着的保持着尖、直、硬,一直如此,揉一穗手心便有些火辣。有伙伴说可以多折些放火上燎了麦芒再搓,其实自己也这样试过,无奈有股炭火味。我还是迷恋青粒的味道,只想嚼到它原有的清澈。
  对面的坡上旱些,麦熟得也早些,这两天会偶有传来收割机的轰隆声。收割机在村里普及也有几年了,以前一家人一天的工作量现在几十分钟就能完成,麦收期也从二十来天变成了两三天,还省去了脱皮、堆麦垛的功夫。不过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它在工作,从未靠近过。我对这个“大家伙”很好奇,趁着晚饭前岭上的人少,决定靠近它,去看看,“大家伙”个头大,声音也大,很容易找到。我来到它正在收割的田地边上,随着车子的行进,三米左右宽的滚轮将麦秆传送上去,只听到很大的呼啦啦声,应该是收割机里面正在进行着脱皮、分离,打碎的秸秆被撒在地里,麦粒最后入了粮箱,大轮子走过,只剩茬。看这速度,一亩地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我呆呆地看着,没注意到它什么时候调的头,这时碎秸秆在风的助力下迎面朝我扑来,来不及躲避,扬了一身,鼻腔也有吸入,干咳几下,赶紧用手捂着口鼻。这几天麦熟的少,收割机没开粮箱,就直接朝村子方向开去,有点遗憾,没能看到粮箱打开的情景。
  天色开始暗了,我也快步往回走,两手不停地拍扯着身上的麦秸。回到家,母亲已将晚饭做好,我冲了头发,坐在饭桌前。过了今天又要离家,今年自家小麦的收割可能又赶不上了,心里有很多愧疚。不经意瞥到墙角放的玉米种子,再回家时,也许玉米已经种上了。庄稼有自己的生长周期,就像梦想一样,播种后我们更多的是耐心等待,等待着它生根发芽抽穗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