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马倩　吴斌斌　高飞

2016年是中国航空工业值得浓墨重彩的一年。歼20惊鸿一瞥、运20从军入役、AG600蛟龙亮爪、AC352展翼冰城……处于现代工业皇冠地位的中国航空工业，以创新引领发展取得多项重大突破。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航空研究院副院长杨伟在2017年全国两会期间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在向着“中国制造2025”目标迈进过程中，中国航空工业多年来的创新积淀在今日得以集中爆发，但不应自满，因为我们还远未抵达终点。

变革创新，以“制造”之名

2016年，“中国制造2025”落地提速。在刚刚发布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李克强总理强调，2017年要深入实施《中国制造2025》；提高国防科技自主创新能力。作为航空工业的技术领军人物，杨伟对“中国制造2025”有着自己的理解：“中国制造2025”虽以“制造”为名，但若翻译成英文，其对应词并非单纯的“manufacture”，实际上它的含义是以科技为先导，覆盖产品研发、制造、交付、保障全生命周期的制造业变革。这种变革最终要使生产的产品更加高效、可靠，能够更好地满足未来的市场需求。

杨伟认为，对于航空工业这种高端装备制造业，科技的先导作用更为明显。新的科技、理念、体系和方法渗透在航空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链条中。科技的发展推动着航空产品的更新迭代，而自主创新，就是科技发展之“根”。

作为一个高科技与传统制造密切结合的产业，中国的航空工业实际上在“中国制造2025”提出之前，就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厚重的历史沉淀，造就了近年来我国航空工业发展的大飞跃。在杨伟看来，这种本质性的飞跃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产品体系的大飞跃；二是研发、制造、交付、保障体系的大飞跃。在向着“中国制造2025”目标迈进的过程中，中国航空工业多年来的创新积淀在今日得以集中爆发，但我们还远未抵达终点。

与“中国制造” 并轨前行

对标国际先进水平，现在中国航空工业已经实现了从“总体跟跑”到“主体并跑”的历史跨越。未来的路如何走？杨伟认为要“坚持自主创新”。装备制造业发展至今，多国进入了爆发式发展后的平台期，“弯道超车”的中国航空工业，正在面向未来战场环境的需求，和各国军工巨头一起进入多向攻坚的“黑暗森林”。较之于之前的“赶超”阶段，新的发展阶段更加依赖于科技的突破，尤其是原始创新和颠覆性创新，未来前行之路上挑战更多、任务更艰巨。

作为《中国制造2025》规划体系的一部分，国防科技工业航空技术创新中心日前在京正式成立，意在以国家战略为指引，凝聚行业内外创新资源，推动中国航空工业技术创新形成合力。杨伟、孙聪、唐长红、樊会涛等航空业内“大咖”都是创新中心成员。杨伟说，创新中心的使命，是研究、探索整个航空工业的战略发展方向，是探索现有团队不覆盖的颠覆性创新技术，是整合行业资源实现技术共享，更是打破单位部门界线进行创新研发的协同。国家战略规划与航空工业发展蓝图在这里并轨。

“成立创新中心，首先是一个战略引领作用。”杨伟指出，未来制造的引领方向，也是企业发展的取向、产品发展的取向，更是未来战争发展的取向。所以“谋”，首先是要谋远谋高谋战略。这个战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年都应该对战略进行更新。

“我们要的是看得远点，做得具体点。”他说道。

谈及这些年自主创新的成绩，杨伟认为很难说。因为军工行业的性质决定了“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

说起2016年在珠海航展上的歼20，杨伟仍是显得很淡定，歼20只是走向“中国制造2025”的途中完成的一个小目标。杨伟知道，走出“黑暗森林”那一刻，谁掌握了科技创新的话语权，谁就能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在未来的世界航空装备制造业格局中，是对手根据我们的装备来调整自身装备发展目标，而不是相反。我们不会停止发展新的装备，这是毫无疑义的。”为了这个梦想，他和他们一直在路上。

支撑“中国制造”的文化力量

“成都所的办公楼有一座叫‘日月星辰’？”

“这是我们招标的时候，人家的创意，确是挺好的名字。”杨伟说道。

“有一句话叫做‘干惊天动地事，做默默无闻人’。您本人从研究生毕业来到成都所，包括您的前辈，做了那么多事，但是能说的很有限，您怎么想这个事情？”

“干航空事业，需要耐得住寂寞，这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群体。被推到台前来的总师等，也只是这个群体的一个代表，背后是众多默默无闻、苦苦奋斗的航空人。”杨伟说道。事实上，谁出来代表，大家其实也无所谓，有时甚至笑称“代表就像下油锅”。

“您进所时才20出头，这几十年里，您为什么能这么专注地投入？”

“因为喜欢啊，这根本不是需要琢磨的问题！”杨伟异常坚定，毫不迟疑。简单的话语，却道出了最深的情之所在。正是因为一份喜欢，30多年执着于航空事业，为“中国制造”打上了自己的标签。

“其实干航空事业，也不能总说那些加班加点、胃疼了顶个筷子的老套路故事。”杨伟指出了背后支撑自己的情怀，首先是对于事业的热爱，其次是对于取得成就的满足，再有是对于这份工作的自豪。“这份工作其实很酷，即使外人不知道。在产品中见证自己的创新、发展，在成果中实现自我价值。”

也正是这样的一份事业感召着年轻人投身航空。现在“80后”的年轻人们成为占据飞机设计、制造、试飞、保障等领域的重要力量。杨伟认为，年轻一代，既是现在的主力也是未来的希望。我国目前型号井喷式发展，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舞台；中国制造、中国创新也迎来了大好时机，提供了更多的实践和锻炼的机会。但他们同时也面临着很大的挑战，在成长过程中，不免会直面现实世界的冲击，经历着价值观的重塑。杨伟说，作为航空企业，应该为年轻人的成长创造更多的条件，不论是工作舞台，抑或待遇和个人价值的实现，比这些更重要的，是文化的引领。让人才队伍建设就此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才能迎接中国航空工业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