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平原上的“冰与火之歌” 2024-02-23 

  

  姜宇
  建三江,位于祖国北部边陲的三江平原腹地,每天清晨,阳光从建三江垦区边缘缓缓铺开,这里被誉为我国“最早迎接太阳的垦区”。
  这里冬天的温度没有漠河低,但朔朔寒风从大片被冰雪覆盖的农场掠过,吹在身上针扎一样疼,配着周遭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体感温度安排得明明白白。
  新年伊始,“吉祥鸟”AC332与AC352直升机在建三江顺利“会师”,两个型号团队也“融为一体”,用冰雪熄灭不了的热情,在三江平原上演着“冰与火之歌”。
  寒星做伴
  清晨5点的建三江天还未亮,几点寒星在淡淡的雾气之中时隐时现,北风还未苏醒,但试飞团队已经进场准备试飞工作。
  “要的就是无风的天气。”负责型号飞行试验的张波说道,“平时建三江一直都有风,但是科研试飞要求气象条件尽量好,有风的话气流不稳定,数据质量就不高。”
  像这样的早晨有很多,有时是为了无风,有时是为了低温。
  “型号目前只能飞白天的科目,所以必须要在日出前就做好所有准备工作,早上四五点最冷的时候就让我们赶上了。”为了赶上日出的时间节点,团队往往要先经受“高寒”考验。
  在没有机库的建三江,一夜过后,机身上都结满了白霜,尤其是滑橇式起降的AC332,霜花将滑橇与地面紧密连接在一起,大家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力气来推动直升机。“天气越冷,航前准备的时间就越长,飞行要赶早,我们就要更早。”
  大家越干越精神,天是黑的,脸是红的,心是热的。
  天光渐亮,两架机的轮廓愈发清晰,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逐渐照亮机身,一天的飞行开始了。
  从日出到日落,当日头偏西时,型号如倦鸟归巢,稳稳停落在机场。
  可能也是冷得受不了,东北的太阳“下班”特别早,不到四点便夜幕四合,给正在进行航后检查的型号染上一丝玫瑰色。
  “型号一般都是日落才回来,所以我们做航后检查基本都是太阳下山之后了,就着机场的大灯,我们得忙活到五六点钟才能离场。”外勤机械工林思远说,“只有机身前面能照到亮,后面和机舱里都得打着手电筒。”全机检查、加油、充氧,哪一项都不能疏忽,虽然光线“打折”了,但大家的干劲儿丝毫不“打折”。“越是光线不好,越是天冷,就越要稳住,要是手冻得拿不稳,钉啊帽啊啥的掉地上了,就得再来一遍,更费时间。”
  “我这边完事儿了!”“好嘞,我这儿也弄完了。”天黑透了,星星出来了,一眨一眨地望着这群“急吼吼”上车的人,可能星星也很疑惑,怎么早上它下班时就见着这群人,晚上上岗时还是这群人。
  北风见证
  冷。从每天出发坐上大巴车的那一刻起,这个字就开始在大家的脑海里反复滚动。
  在外面冻了一夜的大巴车像从冷库里开出来一样,浑身冒着寒气。即使垫了坐垫和泡沫板,坐下去也挡不住冷气往上钻。“这车都冻透了,早上我刚上车那会儿,温度计都零下20来度了。可真是太冷了,再不走走我不就‘冻’上了?”司机王强一边等人到齐,一边在车里来回溜达着说,寒冷只会让东北人更加幽默。
  人上齐了,半小时的车程中,大家都是一个造型——帽子扣在头上,手揣进兜里。
  车里冷,机场供大家休息的铁皮房也不暖和,大家进进出出从不关门,不是“没素质”,而是“没必要”。“这门都不用关,开着关着屋里温度都一样,可能就挡点风?”外勤特设工黄延君顺手拿出一瓶已经结冰的矿泉水在桌上敲了几下,发出“梆梆”的声响,“看见没?这水放这屋没多大会儿就冻上了,杠杠的。”
  停在室外的直升机捂得倒是相当严实,几个机务一蹦一跳地去拉桨叶上的罩子,上面的积雪洒了满头满脸,飘扬的雪花看着还有点小浪漫,大家笑作一团,再寒冷的天气也不影响他们的心情。
  “今天还算暖和,之前零下40多度的时候,风刮在脸上真像刀子一样。”黄延君边说边干着手头上的工作,手套挂在脖子上。这应该算是在东北外场保障的一大怪——有手套也不戴,好多操作都得徒手干,戴手套不方便。
  大家做完航前的准备工作,机组也进场准备飞行。每到这时,都会看到机长赵洪芳拿着一个坐垫进场,这是他特意为座位隔凉准备的。“这直升机冻一宿凉得很,直接坐可受不了。”赵洪芳无比爱惜这个坐垫,每次飞行结束,就看他又夹着坐垫带走了。“这放在机舱里一宿又冻透了,得拿回屋里才行。”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连忙捂着帽子跑到机场边上去。“这风卷起来可不得了,不捂紧点能把帽子吹飞……”外勤特设工张立新的话逐渐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和漫天飞雪中。
  顺着发动机的响声望去,一片茫茫的雪白中,两架直升机先后拔地而起,飞旋的桨叶破开朦朦雾气,地上的积雪在气流的扰动下像四散的游鱼,雪砾子胡乱地刮在脸上,和嘴里呼出的白气混在一起,大家的声音像被冻住了一般,张开的嘴里没有一丝声响。
  “东北的东,刮西北风,大雪壳子三尺冰……”此情此景,在场的人脑海里都不自主地响起这段歌词。
  在建三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和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单单只是“冷”这一项,就足够让许多人望而生畏,就像对于团队的人来说,每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都是大自然给予他们的考验。
  身在冰雪,心仍滚烫。任凭寒风凛冽,我自傲霜踏雪。在这片封天冻地的苍茫雪原,他们本身就是一幕震撼人心的“冰与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