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岳江
　　俄罗斯总统普京2022年2月24日清晨决定在顿巴斯地区发起的特别军事行动至今，俄乌冲突仍处于胶着态势。今年2月24日，是乌克兰危机爆发一周年。作者参考外媒报道相关战事新闻，分析研究俄乌冲突经历的六个阶段，供读者参考。
　　第一阶段：2022年2月24日至2月底，企图围绕乌克兰首都基辅城市展开攻防战
　　俄乌冲突爆发时，俄军使用包括短程弹道导弹、中程导弹、巡航导弹等远程打击兵器，对乌克兰境内军事指挥中心、军用机场、防空系统、军港舰船以及弹药仓库等重要目标实施了精确打击，而后俄罗斯地面部队则从北、东、南三个方向进入乌克兰境内，对乌克兰首都基辅形成大军压境的军事威慑态势。虽然俄军使用战术弹道导弹以及巡航导弹对乌克兰全境的各军用机场、防空系统等数十个重要战略、战役军事目标实施了全面打击。但据外界观察，俄军在第一天实际发射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数量不足，远未达到对目标实施饱和打击的程度。由于乌克兰预先有准备，据说此前西方以“防御性”和“非致命性”为借口向乌克兰提供武器，乌军反击力量对正向基辅机动中的俄军部队进行袭击、出动小股部队偷袭，致使俄军放弃伞兵突击部队纵深空降基辅夺取城市要点行动，未有达成速战速决之目的。
　　无论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还是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交战双方都强调以快制快、打击要害、速战速决，迅速达成战争之目的。据外媒报道，俄乌冲突伊始，俄军就直接针对基辅制定了两套作战方案：第一、伞兵突击部队空降基辅，4小时内占领总统府和电视台，并向全境广播泽连斯基政府已投降；第二、装甲兵团预计用3天时间完成对基辅的合围，同时展开大规模炮击，用强大的军事威慑迫使乌克兰妥协屈服。然而，俄罗斯军事行动计划很完美，但执行未果。2022年2月24日，俄军接连派出三波伞兵空降基辅安东诺夫机场，但都遭遇乌克兰重兵包围，损失惨重。很快，乌军便夺回机场控制权，并炸毁跑道，断绝俄军后续支援。在空降奇袭无法奏效后，俄军就开始执行第二套方案，装甲部队分兵多路沿着公路在乌克兰境内实施传统式的快速纵深穿插过程中，乌克兰出动无人机和地面部队袭击俄罗斯保障补给线，破坏了通往基辅的重要道路桥梁，俄军出现了后勤保障脱节的问题，只能暂缓进攻。此后，俄军不得不频频出动有人驾驶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在其地面穿插部队上空搜索并对乌克兰小股兵力进行空中火力打击，但实际效果并不理想。
　　第二阶段：2022年3月至8月底，俄乌展开激烈的城市攻防巷战，乌克兰出动无人机袭击黑海舰队
　　2022年3月至8月，俄罗斯军事打击行动主要围绕乌克兰主要城市、军事设施而展开。每当前线俄军有了最新的部署之后，五角大楼便会做出调整，对乌克兰援助合适的武器装备。
　　2022年5月30日，俄罗斯国防部称，俄军打击了乌克兰多个军事目标。乌克兰方面则表示，俄军继续在乌克兰东部发动进攻，其中战斗已经从该市郊区推到了城区，目前正在进行巷战。2022年6月以来，俄乌战事焦点集中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两军在北顿涅茨克市继续巷战。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2022年6月12日表示，俄罗斯的关键战术目标没有改变，俄军正在向北顿涅茨克施压，那里正在发生激烈的战斗。2022年6月下旬，俄乌战事焦点集中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两军在北顿涅茨克市继续进行激烈的巷战。
　　同时，乌军也把俄军黑海舰队作为重点袭击目标，致使黑海舰队战斗力遭受损失。2022年3月19日，俄罗斯方面宣布了一名高级指挥官阵亡的消息——俄军黑海舰队副司令员安德烈·帕利在马里乌波尔附近战死。俄军黑海舰队旗舰、万吨级导弹巡洋舰“莫斯科”号2022年4月中旬起火引发弹药爆炸，舰体严重受损，随后沉没。2022年7月31日，俄罗斯在庆祝海军成立326周年之际，黑海舰队总部遭到了一架来自乌克兰无人机的袭击。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022年8月17日援引乌克兰政府报告称，乌克兰方面在过去的一周里，至少对克里米亚发动了三次袭击。据塔斯社2022年8月19日援引俄罗斯库兹涅佐夫海军学院院长维克托·索科洛夫消息，他表示自己已被任命为黑海舰队代理司令。
　　第三阶段：2022年9月至10月初，乌军由防御开始反攻，致使俄军陷入混乱后被迫撤离
　　2022年9月初，乌克兰开始反攻，接连收复哈尔科夫和红利曼，迫使俄军撤退。俄国防部2022年9月10日发表声明称，为实现既定目标，决定将驻扎在巴拉克列亚和伊久姆地区的俄军部队重新集结，加强顿涅茨克方向的力量。
　　关于俄军的撤退，俄罗斯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2022年9月11日解释称，这是由于俄决定在巴拉克列亚和伊久姆地区“重新集结部队”，组建“顿巴斯军团”，以实现对乌特别军事行动的首要目标：解放顿巴斯。乌克兰受西方援助培训的战略预备队正准备在顿涅茨克发动新的攻击，俄军要击退这些打击，然后解放顿巴斯其余领土，这都需要更多的部队。俄国防部表示，撤退期间为了防止损失，俄军出动航空兵、火箭炮和火炮部队对乌军进行了攻击。俄罗斯军事博客给出了俄军在赫尔松撤退的三个原因：缺乏轮换/疲惫；由于缺乏步兵，城镇据点不好守；乌军在城镇之间推进中侦察发现了俄军撤退线路中薄弱环节，就乘虚而入、攻其不备。
　　2022年9月15日后，乌军在哈尔科夫以及东部地区反攻，夺回俄罗斯军队已经占领的部分城镇地区。对此，俄罗斯方面表示，俄罗斯军队实施战略转移是在做好对当前形势的全面评估之后决定的，也就是说俄罗斯的撤军其实是有预谋的，而并非迫不得已。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发表讲话说，乌克兰武装部队已经控制东部和南部大部分土地，拿下多个战略重镇，已夺回约2000平方千米领土。2022年9月11日，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扎卢日内在其官方社交账户发布消息称，自2022年9月初以来，已有三千多平方千米的土地回归乌克兰控制。在哈尔科夫方向，乌克兰武装部队不仅在向南和向东推进，而且也在向北推进，距离俄罗斯边境50千米。2022年9月11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其官方账户发布视频称，乌武装部队重新控制了哈尔科夫州的契卡洛夫斯克。据称：乌军在哈尔科夫方向上投入反攻的人数是俄军的8倍多。
　　第四阶段：俄军调整部署、重整旗鼓，在乌克兰境内东部、南部正式开战
　　俄乌先后经历“先期精确打击”较量和马里乌波尔、北顿涅茨克、利西昌斯克等城池的攻防争夺战后，尽管俄罗斯凭借自身的军事力量在正面战场占据明显优势，但乌克兰持续得到西方国家军援后，同样拥有了一定的反击能力，夺回了被俄军占领的部分地区，俄军被迫撤离后重新调整部署，等待兵员或部队轮换，准备在乌克兰境内东部、南部正式开战。俄罗斯国防部对俄军撤退的公开解释是“重新集结部队”以“解放顿巴斯”。
　　俄罗斯为什么调整部署：一是乌军得到西方大量的武器援助，在火力上不比俄军差，依靠数量优势和不计损失的反攻，取得奇效，这个在俄乌双方伤亡对比上可以看出，乌军拿下红利曼，损失是俄军的几倍。再就是，乌军中有大量的西方雇佣兵，这些雇佣兵都在战场上爬滚多年，经验非常丰富，装备精良。同时俄军也稳住了阵脚，随着俄军预备役部队赶来，俄乌双方在红利曼展开激烈争夺。
　　第五阶段，俄罗斯换将变战术，使用无人机、巡航导弹打击乌克兰能源基础设施
　　2022年10月8日早晨发生卡车爆炸事故的克里米亚大桥公路桥恢复通车，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任命谢尔盖·苏罗维金为俄对乌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区域联合部队总指挥。
　　10月10日，俄乌两军在顿巴斯地区、赫尔松州和扎波罗热州展开阵地战的背景下，俄军改变打法开始使用自杀式无人机与巡航导弹袭击乌克兰多个城市军事目标和能源基础设施。2022年11月10日后，俄军撤出南部城市赫尔松后，还继续把乌克兰城市能源基础设施作为重要打击目标，包括军民两用基础设施。
　　俄军首次使用无人机蜂群，出动“天竺葵”-2无人机对位于尼古拉耶夫州奥恰科夫的乌军目标实施了密集打击。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俄罗斯国防部10月14日发布消息表示，俄空天军对基辅州、哈尔科夫州军事指挥和能源设施进行了打击。俄国防部还表示，俄军使用海基远程高精度武器摧毁了利沃夫州布罗德居民点一处军火库，那里存有从西方国家运来的大量武器、军事装备和弹药。
　　10月17日，乌克兰军队司令部报告称，至少有40架俄军无人机从乌南部飞往北部，其中大部分飞往基辅。根据当地政府的数据，基辅当天发生了5起爆炸。从网络上的画面可以得出结论，爆炸发生在中央火车站所在区域，乌克兰能源公司建筑群、管理国家能源市场的几家公司的办公室以及乌克兰联合能源系统的中央调度总部都位于那里。
　　俄新社2022年10月18日报道称，俄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俄军继续用远程精确武器打击乌克兰军事指挥系统和能源系统，打击还针对外国生产的弹药。同日，乌克兰总统办公室副主任基里尔·季莫申科称，基辅左岸的一个能源供应设施发生了3起爆炸。乌克兰媒体报道称，基辅市、基洛沃格勒、切尔卡西、波尔塔瓦、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尼古拉耶夫、基辅州能源设施遭到空袭。
　　第六阶段：2023年至今，俄乌双方都为春季攻防做准备，在和谈目标上南辕北辙，加之美西方不停“拱火浇油”，冲突复杂化趋势更加明显
　　2023年1月1日跨年夜，乌克兰炮兵向俄军在马克耶夫卡地区的一个临时部署点发射了6枚“海马斯”火箭弹，其中两枚被防空系统拦截，4枚装有杀伤爆破弹头的火箭弹击中俄罗斯军人所在的建筑物，造成89名俄军死亡，其中包括一名副团长。2023年1月11日俄国防部称，俄武装力量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被任命为俄对乌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区域联合部队总指挥，苏罗维金（2022年10月8日上任的总指挥）、俄罗斯陆军总司令奥列格·萨留科夫、俄武装力量副总参谋长阿列克谢·基姆被任命为俄对乌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区域联合部队副总指挥。
　　由此可见，正逢俄乌军事行动冲突赫尔松城角力，以及在顿涅茨克地区巴赫穆特（俄称阿尔捷莫夫斯克）和索列达尔地区攻防争夺战略要点危机之时，俄罗斯战时换将是事出有因的。
　　自从2022年9月乌军在赫尔松州和哈尔科夫州西部发起反击后，乌克兰在领土收复方面未获进展。尽管俄军对乌基础设施的打击加剧停水、停电、停供暖等问题，但乌方受此前“收复失地”的鼓舞，不断尝试发起新的进攻，加大对萨拉托夫、别尔哥罗德、克里米亚等地的袭击力度，包括对俄战略轰炸机基地——恩格斯空军基地等重要目标的无人机攻击，战斗意志并未消沉。
　　乌军要想突破俄军阵地就得依靠坦克。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2022年12月下旬访问美国敲定美向乌提供“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等事宜回国后，寻求欧洲金融支持和能源援助、发表各种提振士气的视频讲话，旨在争取“外援”、提升“内力”。2023年1月，德国、美国等国家纷纷表示将向乌克兰提供主战坦克，但进展并不顺利。据英国《泰晤士报》报道，2023年4月之前，乌克兰可能仅能从西方国家获得50辆坦克，不到西方国家此前承诺数量的四分之一。德国国防部表示，向乌克兰交付主战坦克的工作进展颇为缓慢。俄罗斯国防部2023年2月20日通报称，俄军宣布控制了巴赫穆特北郊的帕拉斯科维耶夫卡镇，该镇扼守通往巴赫穆特的北部铁路线。俄军还在红利曼、顿涅茨克、库皮扬斯克和扎波罗热等方向消灭部分乌军士兵。乌克兰国防部长列兹尼科夫2023年2月20日表示，乌克兰武装部队计划至少组建两个配备德国“豹2”坦克的坦克营以及另外6至7个使用老式“豹1”的坦克营。列兹尼科夫表示，乌克兰希望在2023年4月前收到“豹2”坦克，但其交付还将取决于乌克兰武装部队人员的培训进度。此外，乌克兰还会得到“挑战者2”主战坦克、“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以及法国AMX10RC轻型坦克。
　　随着北约向乌克兰运送更多武器，更多的乌克兰士兵将需要接受西方训练。俄“自由媒体”2023年2月18日报道称，俄军的攻击已经从不同方向进行，并获得战场主动权。俄乌双方在巴赫穆特地区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到目前为止，俄军还没有完全包围这座城市，但从东部、北部和南部绕道，切断了乌军4条后勤供应公路中的3条。该市通往斯拉维扬斯克的公路被俄军火力控制，双方仍在展开激战。同时，在赫尔松方向，俄军也在采取积极的进攻行动。俄黑海舰队兵力在集结，这可能表明俄军准备在扎波罗热方向发动新进攻，并打算在黑海沿岸登陆。
　　对于未来俄军主攻方向，从目前情况看，西方媒体和战略界普遍预测俄军“春季攻势”的首要攻击焦点将是巴赫穆特。巴赫穆特虽然对俄军攻占顿巴斯地区的全局战事具有的影响有限，但具有相当的象征性意义，毕竟双方围绕巴赫穆特的争夺已超过半年。对于俄军来说，拿下巴赫穆特，不仅能够为下一步进军斯拉维扬斯克等城市奠定基础，能更有效打击乌军士气。然而，巴赫穆特之战注定将非常艰苦，该地的攻防战，将是外界观察未来冲突走向的一个重要视角。
　　相较于俄罗斯媒体关于对乌军事行动的乐观估计，西方战略界则普遍认为，俄乌冲突不太可能在今年结束。尽管双方都在各自准备攻势行动，但战事出现“一边倒”的可能性并不大。双方都难以获得明显胜势、保持持久僵持将是大概率事件，即俄军难以再占领新土地，乌军也难以夺回被俄军控制的更多领土。任何一方依靠战场的绝对胜利来结束冲突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唯有通过谈判才能结束冲突。